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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GCT 2025概览:闻名全球的婴儿KJ,新技术和新风险,以及未出席的CBER新主任
发布时间: 2025-05-26     来源: 识林

2025年5月14日至16日,美国细胞与基因治疗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Cell and Gene Therapy, ASGCT)年度会议在新奥尔良举行。本次会议在生物技术市场持续低迷、FDA和国立卫生研究院(NIH)政策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召开,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替代被迫辞职的Peter Marks,执掌决定CGT类产品命运的生物制品评价和研究中心(CBER),但监管导向难明的新主任Vinay Prasad。

尽管如此,会议仍传递出一些积极信号:过去四年间,已有16种基因和细胞疗法获得批准,显示出该领域的持续进步;接受CRISPR治疗的Baby KJ成了这几天全球最有名的婴儿,可能成为基因个性化治疗里程碑事件;此外还有许多公司公开了大量先进技术的突破性进展。

下面是三天会议的重点摘要。

第一天:部分科学家缺席,杜氏肌,Prime Editing,基因脱靶效应

本次ASGCT年会上,一些知名科学家因特朗普政府政策影响未能参会,这包括一位哈佛大学研究人员因担心间接成本削减和研究资助取消而放弃参会;一位长期在美国工作的中国基因治疗研究员因签证被拒而无法出席。此外,NIH研究人员参会也受到限制。尽管该机构近期解除了对研究人员参加学术会议和与公众沟通的禁令,但由于行政办公室裁员导致工作负担过重,部分研究人员仍无法参会。ASGCT会议中心在某些时段显得较为冷清,但会议组织方未对参会人数是否受到影响做出回应。

基因编辑治疗杜氏肌营养不良症的挫折

十年前,德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UT-Southwestern)的研究人员首次提出利用CRISPR基因编辑技术治疗杜氏肌营养不良症(Duchenne muscular dystrophy, DMD)。DMD是一种致命的肌肉萎缩性疾病,其治疗目标是增加肌营养不良蛋白(dystrophin)的表达。然而,尽管早期在动物实验中取得了一定成果并吸引了投资,但美国的基因编辑公司大多因担心CRISPR系统难以有效递送至足够多的肌肉细胞而逐渐放弃对DMD的研究。

与此同时,中国在DMD基因编辑治疗领域继续开展研究,并于去年启动了两项临床试验。在本次ASGCT会议上公布的早期结果显示,一名8岁男孩在接受CRISPR治疗后,肌肉活检中仅检测到“微量”的肌营养不良蛋白。Huidagene的CEO Alvin Luk在会上宣布了这一结果。另一家初创公司GenAssist采用了一种名为“碱基编辑”(base editing)的技术,其首席执行官Chunyan He表示,一名接受治疗的患者肌营养不良蛋白水平增加了三倍。然而,由于许多DMD患者本身肌营养不良蛋白水平极低,即使增加三倍,其实际效果仍可能有限。此外,该公司并未将患者产生的肌营养不良蛋白水平与健康个体进行比较,这与通常的做法不符。He还提到,在对第二名患者进行肌营养不良蛋白水平检测时遇到了问题。Luk则暗示检测过程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Huidagene计划通过增加剂量来进一步测试治疗效果。

首例“Prime Editing”治疗患者

在本次会议上,NIH研究人员Harry Malech宣布,全球首例接受“Prime Editing”治疗的患者已出现。Prime Editing是一种能够对DNA进行精确编辑的强大技术,由Prime Medicine开发。该治疗针对慢性肉芽肿病(chronic granulomatous disease, CGD,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损害患者的免疫系统使其易受致命感染威胁)。研究人员尝试在患者的血液细胞中插入两个缺失的DNA碱基,这种基因手术只能通过Prime Editing技术完成。尽管Prime Medicine公司可能并不希望在会议上公开这一消息,但Malech在获奖演讲中透露了这一信息,并开玩笑说公司可能会对此表示不满。

Prime Medicine公司自成立以来在财务上一直面临挑战,其Prime Editing治疗临床试验于2024年4月获得FDA许可。然而,由于CGD的罕见性以及治疗程序的复杂性——需要从患者体内移除血液细胞、进行编辑后再返回体内——招募患者的过程可能较为缓慢。该公司已承诺将在今年公布相关数据。

基因编辑的“脱靶效应”争议

基因编辑领域一直存在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即“脱靶效应”(off-target effects)。CRISPR等基因编辑酶可能会在远离目标基因的DNA其他位置产生危险的切割或损伤。尽管研究人员知道脱靶效应确实会发生,但对于可接受的风险水平尚未达成明确共识。此外,还存在编辑器意外编辑精子或卵细胞的担忧,这可能导致DNA的可遗传变化。

在会上,三位研究人员呼吁监管机构和同行放宽对脱靶效应的标准,警告称过于严格的标准可能会不必要地延迟治疗。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从事神经基因编辑治疗研究的Claire Clelland表示:“在我们努力追求完美的基因治疗时,延迟可能会付出代价。对于那些没有替代疗法的致命疾病,患者可能会因此失去生命。”然而,这一观点并非普遍被接受。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的Kiran Musunuru指出,如果基因编辑器被用于治疗严重疾病且没有其他有效替代疗法,那么对于脱靶效应的风险应进行更谨慎的评估。例如,如果治疗针对的是肌肉组织,但意外激活了仅在眼睛中活跃的基因,那么这种脱靶效应可能并不构成严重问题。但同时,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的不断发展,其编辑精子和卵细胞的能力也将增强,这可能会导致可遗传的DNA变化。

第二天:闻名全球的KJ,胎儿基因治疗,安全性风险

年会第二天展示了基因治疗领域的重大突破与技术进展。从全球首例接受个性化基因编辑治疗婴儿的诞生,到胎儿基因治疗的积极探索,再到镰状细胞病基因编辑治疗的初步成功,这些成果为罕见病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然而,Sarepta基因治疗的安全性问题以及Editas体内基因编辑数据的谜团,也提醒我们基因治疗领域仍面临诸多技术与安全挑战。

Baby KJ:全球首例接受个性化基因编辑治疗的婴儿

在本次会议上,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研究人员Kiran Musunuru宣布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基因编辑成果:全球首例针对单一婴儿的个性化CRISPR基因编辑治疗成功实施。该婴儿名为KJ,患有严重肝脏疾病,导致体内氨积累,危及生命。KJ的疾病源于其基因中独特的单个碱基突变,这种突变在其他患者中从未发现,因此传统的治疗方法无法适用。

研究人员为KJ量身定制了一种CRISPR基因编辑治疗方案,直接针对其基因组中的特定突变进行修复。这一治疗不仅展示了基因编辑技术在个性化医疗中的巨大潜力,还为未来针对其他罕见或独特基因突变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尽管KJ尚未完全治愈,但他的病情已有所改善,严格饮食和药物剂量均有所减少。KJ最近接受了第三剂治疗,其父母对治疗效果充满希望。

胎儿基因治疗的探索

近年来,基因治疗和基因编辑研究逐渐从婴儿扩展到胎儿。部分临床试验表明,对于某些遗传性疾病,出生后治疗可能为时已晚,而胎儿期治疗则可能取得更显著的效果。例如,庞贝病(Pompe disease)和囊性纤维化(cystic fibrosis)等疾病,如果在胎儿期进行治疗,可能会获得更好的预后。

会上,Tippi MacKenzie——胎儿基因治疗领域的领导者之一——宣布正在推动一项针对GM1神经节苷脂病的胎儿基因治疗试验。GM1神经节苷脂病是一种致命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目前的基因治疗试验在儿童中显示出安全性,但未能逆转已经发生的疾病进展。MacKenzie计划开展的试验将采用基因治疗而非基因编辑技术,即通过向胎儿体内添加正常基因,而非直接修改其DNA。试验尚未正式启动,相关研究团队已开始与FDA进行沟通。

Sarepta基因治疗的安全性挑战

Sarepta Therapeutics公司曾因开发杜氏肌营养不良症基因治疗药物Elevidys而备受关注。该药物在临床试验中显示出较高的安全性,与辉瑞(Pfizer)的DMD基因治疗试验相比,未出现严重的血栓性微血管病(thrombotic microangiopathy, TMA)或免疫反应。然而,随着Elevidys的广泛应用,其安全性问题逐渐显现。

费城儿童医院(Children's Hospital of Philadelphia)的血液学家在会上Benjamin Samelson-Jones报告了一例17岁患者在接受Elevidys治疗后出现心肌炎(myocarditis)和TMA的病例。虽然该患者最终康复,但这一事件表明Elevidys可能引发轻度TMA。Samelson-Jones强调,患者对这一发现无需过度恐慌,但提示临床医生在使用该药物后需进行更密切的监测。

镰状细胞病基因编辑的突破与谜团

镰状细胞病(sickle cell disease)是一种常见的单基因遗传病,目前的基因治疗方案通常需要从患者体内提取血液细胞,进行体外编辑后再回输,这一过程成本高昂且风险较大。因此,开发一种单次静脉注射的体内基因编辑治疗方案成为研究热点。

在本次会议上,Editas Medicine公司公布了其最新的体内基因编辑治疗数据。该公司采用脂质纳米颗粒(lipid nanoparticles)作为载体,将基因编辑工具递送至长期存活的血液干细胞。研究结果显示,在接受治疗的猕猴中,经过三个月的观察,高达47%的血液干细胞被成功编辑。Editas首席科学家Linda Burkly表示,这一数据表明公司已具备启动首个人体临床试验的条件。

但这一研究结果也引发了与会专家的疑问。通常情况下,编辑细胞的比例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下降,最终趋于稳定,而Editas的数据显示,编辑细胞的比例在猕猴体内随着时间推移而增加。当被问及这一现象时,Editas的科学家表示正在调查可能的原因,并认为“目前没有理由担心”。

第三天:没出席的CBER主任,神经基因治疗,体内CAR-T

年会第三天展示了基因治疗领域的多项新进展,从针对罕见病的新生儿筛查到神经基因治疗的突破,再到体内CAR-T治疗的潜力。但与会者无法忽视的是,随着FDA生物制品中心主任的更替,基因治疗领域面临着新的监管不确定性。未来,基因治疗的临床应用前景广阔,但如何在确保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同时,推动技术的快速转化,将是监管方和药企规共同面临的重要挑战。

CBER新主任Prasad,未出席却“在那里”

去年,ASGCT年会吸引了数百人前来聆听FDA生物制品中心主任Peter Marks的演讲。Marks被视为罕见病治疗领域的盟友,总体来看他总是在积极推动相关疗法的批准。然而,今年Marks已被特朗普政府迫使辞职,其职位由Vinay Prasad接任。Prasad是一位直言不讳的血液学家,也是制药行业的批评者之一。他的上任引发了基因治疗领域的广泛关注,尤其是对于罕见病治疗的监管态度。

Prasad并未出席本次会议。许多行业高管、科学家和倡导者只能猜测他的上任将对FDA和基因治疗领域产生何种影响。佛罗里达大学Powell基因治疗中心主任Barry Byrne表示:“我不知道他将如何行动,他非常直言不讳。”Editas Medicine首席科学家Linda Burkly也表示:“我们只能等待,看看事情如何发展。”

Prasad的立场一直不甚明确。他多次呼吁进行严格的临床试验,而Marks则倾向于积极使用加速批准路径。特别是对于Sarepta Therapeutics的杜氏肌营养不良症基因治疗药物,Prasad曾公开批评Marks的批准决定,认为该药物在两项关键研究中均未达到预期效果。他在社交媒体上讽刺道:“你可以用一个只会盖章批准的不倒翁来替代Peter Marks。”

Prasad的上任对基因治疗行业可能产生深远影响。许多开发心脏、肌肉、眼部和脑部疾病治疗药物的公司都可能受到新的监管标准的影响。其中,Sarepta公司可能首当其冲。自Prasad上任以来,该公司股价已下跌三分之一,原因包括患者死亡事件以及令人失望的销售数据。分析师担心,FDA可能会限制该药物的使用标签。

然而,一些行业高管认为,监管政策的转变可能并非坏事。Sarepta的批准在行业内本身就存在争议。Mammoth Biosciences公司的首席技术官Janice Chen指出:“如果不能证明对患者有益,就应该质疑。”尽管如此,她也承认华盛顿的混乱局势对行业产生了负面影响。

生儿筛查:MLD的困境与希望

去年,FDA批准了一种针对异染性脑白质营养不良(Metachromatic Leukodystrophy, MLD)的基因治疗药物。MLD是一种致命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主要影响儿童。临床试验数据显示,接受治疗的儿童可以正常成长并过上健康的生活,但前提是必须在症状出现之前进行治疗。因此,新生儿筛查对于早期发现MLD患者至关重要。

然而,特朗普政府突然解散了一个负责新生儿筛查的联邦咨询委员会,该委员会原计划本月投票决定是否将MLD纳入全国筛查项目。MLD基金会主席Dean Suhr表示,他已将重点转向直接向卫生部长小肯尼迪施压,希望将MLD纳入筛查项目。此外,该委员会还计划审查是否将杜氏肌营养不良症纳入筛查项目,这同样可能帮助早期发现适合基因治疗的患者。DMD患者倡导组织表示,他们正在州一级进行游说,并希望委员会能够重新成立。

针对可卡因成瘾的疫苗:初步进展

威尔·康奈尔医学院(Weill Cornell Medical College)的研究人员报告了一种针对可卡因成瘾的疫苗的初步研究结果。该疫苗利用改良的感冒病毒诱导可卡因抗体,从而降低可卡因的使用量和渴望。这项小型随机试验是自2014年一项由NIH资助的较大规模可卡因疫苗研究失败以来,首次取得重大进展的研究。但试验的负责人Thomas Kosten指出,该试验规模较小,且受试者需要每月注射一次,这可能限制了其大规模应用的潜力。

神经基因治疗的突破

近年来,多家公司和实验室开发了新的基因治疗病毒载体,这些载体在动物实验中显示出能够覆盖几乎整个大脑的潜力,为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些研究现在似乎终于进入了临床阶段。Sangamo和Broad研究所的研究人员Benjamin Deverman讨论了将这些病毒推向朊病毒病(prion disease)临床试验的可能性。Capsida公司宣布,FDA已批准其启动针对一种罕见癫痫形式的新病毒载体的首次临床试验。由于病毒在人类和动物中的传播方式可能不同,整个基因治疗领域都在密切关注这些试验的结果。

体内CAR-T治疗的进展

近年来,体内CAR-T(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cell, 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治疗的首次尝试已经开始进入临床试验阶段,更多公司和研究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相关研究。许多即将开展的试验不再依赖病毒载体,而是采用靶向脂质纳米颗粒(lipid nanoparticles),这种技术在基因编辑中已被广泛应用。

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研究人员Drew Weissman因其在mRNA领域的开创性工作获得了诺贝尔奖,并最近共同创立了一家体内CAR-T公司。他在会议上表示,这种简单的给药方式将为治疗更多疾病提供可能。他指出:“你永远无法使用体外CAR-T治疗1型糖尿病,因为传统的CAR-T细胞制备过程复杂且成本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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