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关煜、李敏华

去年年底在我国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现定名为SARS-CoV-2）感染疫情，目前已流传至世界范围76个国家。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治疗这种新的冠状病毒感染。

除了快速检查病毒可能的感染患者，及时隔离避免传播，对患者提供支持性护理之外，一开始人们对它束手无策。医师和相关科研人员开展了数百项试验，以寻找有效的治疗方法，主要是希望在艾滋病药或流感药等抗病毒药物中寻找目标。

瑞德西韦（remdesivir）是一种由美国吉利德科学（Gilead Science）公司开发的以抗埃博拉（Ebola）病毒为目标的的实验性抗病毒药物，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深入研究迫在眉睫。

世界卫生组织访华的高级顾问兼国际抗疫领导人布鲁斯·艾尔沃德（Bruce Aylward）在2月24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目前认为只有一种药物可能具有真正的功效。那就是瑞德西韦。

现在它正在中国、美国，以及不久之后仔疫情严重的其它亚洲国家进行临床试验。预计，这些研究中的第一项（在我国进行）可能在4月份得出初步结果。

设计专门用于治疗SARS-CoV-2的其它药物目前正在积极开发中，但至少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才能获得数据，目前大部分注意力将集中在瑞德西韦，涉及它的作用机制，对付SARS-CoV-2感染的潜力，以及有无其它不确定因素。

瑞德西韦属于哪类药物？

瑞德西韦是一种核苷类似物，具有抗病毒活性，在HAE细胞（呼吸道上皮细胞培养体系）中，对 SARS-CoV（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和MERS-CoV（中东呼吸综合症冠状病毒）的EC50值为74 nM，在延迟脑肿瘤细胞中，对鼠肝炎病毒的EC50值为30 nM。旨在通过阻止病毒复制，来减轻和减缓健康细胞感染。

从技术上讲，它被称为核苷酸类似物-意味着它模仿遗传构件，但带有一个不寻常的分子基团。人们认为，当入侵的病毒试图自我复制时，该药会阻碍并阻止这一过程。

瑞德西韦源自吉利德和美国政府在2010年代中期所做的工作，目的是测试吉利德公司发现的化合物对抗新出现的病毒的作用。最初的动物实验表明该药似乎可以对抗埃博拉（Ebola）病毒，吉利德于2015年开始进行I期试验，并于明年将其推进到中期试验。

但是，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进行的一项大型III期研究显示，瑞德西韦在预防埃博拉病毒感染死亡方面不及另外两种药物有效，因此吉利德的治疗方法前景不确定。

SARS-CoV-2疫情的爆发突然使在人类细胞培养和小鼠中进行的一系列实验具有了相关性，这些实验表明瑞德西韦可以对抗像MERS那样的冠状病毒，并且可能对付正在传播新的冠状病毒。

哪些证据表明瑞德西韦可以治疗COVID-19感染？

在宣布瑞德西韦的新计划时，吉利德不遗余力地强调说，公司缺乏有关该药是否真的能治疗COVID-19的人类数据。

吉利德确实持有临床前数据，表明该药具有抗MERS和SARS病毒的活性，而MERS和SARS病毒与SARS-COV-2具有充分的遗传相似性，研究人员和该公司都认为瑞德西韦也可以对其起作用。

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研究人员于今年1月发表的测试结果表明，瑞德西韦可以阻止MERS在猴子体内生长，并有助于改善那些已经被感染的动物的状况。

他们指出：“我们的试验结果，以及瑞德西韦在体外和体内对多种冠状病毒的复制抑制作用，能进一步表明瑞德西韦可以抵抗中国武汉地区出现的新型冠状病毒。”

最近，武汉病毒学研究所的科研人员进行了一项体外研究，发现瑞德西韦和抗疟疾药物氯喹比其它潜在疗法更可能有效抵抗SARS-CoV-2。

瑞德西韦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后，许多人将注意力集中在用它治疗一名从武汉归来后检测出SARS-CoV-2呈阳性的华盛顿男子身上。该男子在住院一周后，医师通过吉利德一直支持的一项同情心使用计划为他提供了瑞德西韦。

第二天该男子的病情奇迹般开始好转，引发了人们对瑞德西韦获益的乐观和期待。但是尚不清楚该患者是否已经开始康复。另外，他在使用该药之前病毒水平正在下降。

现在如何对瑞德西韦进行测试？

上月初，武汉和北京的医师在轻度，中度-重度冠状病毒感染患者中启动了瑞德西韦的两项III期研究。前者于2月6日开始报名，后者于2月13日报名。

这两项试验计划总共治疗850人，并观察瑞德西韦静脉给药在约一个月治疗过程中是否可以改善或消除感染症状。研究人员和吉利德预计将于4月份取得结果，并将尽可能早发布信息，说明该药在遏制这种快速蔓延的流行病中发挥作用的可能性。然而，患者注册并不如预期那样顺利。上个月，世卫组织专家艾尔沃德指出，基于其它潜在疗法的研究也同时进行，使招募工作更加困难，同时对两项研究的参试人员安排也带来困难。

在美国，由国家过敏反应与传染病研究所赞助的一项研究最近启动，在内布拉斯加州和华盛顿的医院招募患者，计划在马里兰州和德克萨斯州设立研究中心。第一名参与者是在横滨港的钻石公主号游轮上被隔离后从日本返回的美国人。

日后可以将其它治疗方法添加到这项研究中，适时完善。

同时，吉利德最近宣布计划在亚洲确诊病例较多的国家中开展两项III期研究。3月5日，吉利德公司首席执行官丹尼尔·奥戴（Daniel O'Day）表示，将招募约1000名患者，并在“几天之内”开始。

奥戴认为：“到4月底，我们应该对这种药物对于新冠状病毒感染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如果试验证实有效，瑞德西韦将如何使用？

尽管有证据表明瑞德西韦可能起作用，但这种潜力能否转化为真正的疗效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临床前和早期临床数据表明该药也可以保护患者免受埃博拉病毒的侵袭，但是后来的III期研究结果依然令人失望，这是前车之鉴。

美国投资银行SVB Leerink分析师的观点比较实在，他认为：“现在对该化合物可能对抗新型冠状病毒的活性抱有太大信心还为时过早，即使它确实被证明具有活性，我们仍希望在较大规模人群中显示相对适度的活性，而不是像一种抗菌药那样通常能够迅速看到而有效的应答。”。

如果测试表明它是有益的，该药的使用剂量也可能会被限制。据称在我国进行的III期研究采用的是静脉注射的10天一个疗程，而吉利德正在进行的试验是5天一个疗程。

接受该药治疗的患者必须在医院就诊，并且可能需要是出现较严重的COVID-19感染症状，例如肺炎或呼吸急促。

尽管瑞德西韦曾经用于数百名埃博拉病毒感染患者，但对COVID-19的安全性和适当剂量的研究尚未像通常后期测试那样充分，需要积累足够数据。

如果试验成功，吉利德公司将如何回应？

吉利德在对该药进行埃博拉研究的过程中，建立了瑞德西韦的临床供应体系，现在该储备正用于在中国进行的研究。

但是，如果在美国和其它地方进行的这些测试或研究证明是积极和乐观的，吉利德将需要生产大量的这种药物，以满足患者的需求。

为了获取它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数据，吉利德已经表示将扩大其制造的合作伙伴圈，并已开始内部生产瑞德西韦。

吉利德公司披露，已经在供应链和制造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以便在运作时能够立即做出响应。

奥戴表示：其公司目前已经投资了数千万美元，在不久的将来计划投资数亿美元，以扩大生产制造基地（包括在吉利德内部和通过各种形式组成的合作伙伴的制造设施）。

另一个紧迫的问题是，（如果经过验证并被批准用于紧急用途）瑞德西韦的可能的价格。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RBC Capital Markets）的分析师预计，吉利德将该药的价格定为每疗程900美元至1000美元或更低，这一费用高于口服流感药物，但低于新型静脉给药抗生素。

尽管当下的压力可能会影响到吉利德可能做出的任何决定，但吉利德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可能成为与各国政府之间的潜在“闪点”。

奥戴说，目前，该公司在与相关政府进行的有关临床试验和同情心的使用的对话中尚未讨论过定价问题。

不过，一旦该药的效果得以确定，就不可避免会出现定价的话题。目前价格很难讨论，需要等到知道该药对患者和社会带来什么价值。

吉利德公司表示充分了解公共卫生需求，因此深刻意识到，如果这项工作能够完美完成，将首先考虑如何尽快将药品交付给全球各地的众多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