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之前，一家本土药企在美国的研发中心不断减员，整整上百人的团队，最后竟只留下了几个跟踪BD的工作人员。

这不是个例。不少曾在海外大张旗鼓招募人才的本土药企，也在去年出现了收缩、裁员的情况。

另外，多款国产创新药在过去一年时间里被FDA拒之门外，产品海外授权交易也遭遇了“退货”。

“中国创新药在国际化路上交的学费不少了，但总感觉总结的教训还是不够！”一位在美国药企工作、长期关注中国市场的业内人士指出。

当然也有成功案例，百济神州泽布替尼攻擂成功，证明了其全球化临床开发能力，且已在全球多地展开了商业化布局。但从总体来看，国内创新药迈步国际化，还有诸多关隘要过，不过关隘究竟是什么？又该怎么过？

国际化四大阶段

“未来10年，最重要的是做国际化，但国际化并不是简单地把中国的药转让出去，而是真正开始在国际市场上销售，甚至并购壮大。”

2021年4月，在由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指导，E药经理人、赛默飞世尔科技共同主办的“2021中国医药创新100峰会”上，E药经理人首席研究员陈怡，代表由E药经理人、波士顿咨询、GBI专家组成项目组，发布并解读了《中国医药创新十年展望》报告。峰会上，对于什么是创新药企真正的国际化，陈怡这样描述。

一位关注创新药产业发展的分析师近期也向E药经理人提及，“产品上市的目标都是为了实现商业利润，过了注册关，还有市场关，真正的国际化还需要在产品临床做出来获批之后，迈过商业化这道坎儿。”

具体来看，国际化要经历4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产品授权许可交易；第二阶段是临床国际化，多数已出海的国内企业处于这两个阶段；第三阶段是研发国际化，在海外设置早期研发团队；第四阶段为商业国际化，在海外自建商业化团队，在真正意义上打入国际市场。

截至目前，一、二阶段布局的企业越来越多。近年来，中国“由仿到创”的医药发展思路正在快速切换，2021年CDE发布的《以临床价值为导向的抗肿瘤药物临床研发指导原则》，释放了要提高创新药研发门槛的信号，License-out交易数量正快速提升，且大型交易金额屡有突破，如在2022年底康方生物双抗产品以50亿美元成功License-out；科伦向默沙东授权7款ADC药物，最高交易总额近95亿美元。

伴随药品审评审批领域的持续改革，中国开拓海外临床试验的进程加快。而想要提升临床质量，降本增效，对于要国际化的药企来说，选择在全球开展多中心临床试验，可谓是其通关的必要选择，同时也是一道关隘。正开展国际化临床的企业，例如恒瑞、石药、中生，三大创新转型企业2022年均加快了国外临床试验进度；百济神州截至2022年末在全球超过45个市场启动了超过110项临床试验，其中60%以上为全球多中心临床研究。然而，动辄千万美元的国际多中心临床研究费用，招募患者等都是企业要去解决的问题。

到了第三、四阶段，前者有在美国设立几大创新研发中心的石药集团，后者有如百济神州，但截至目前，在海外设置早期研发团队、或已实现商业国际化的本土企业相对较少。
无论企业国际化正处于哪一阶段，中国创新药整体发展时间仍不算长，国际化这一块儿也还在持续探索之中，不管是选择授权交易、还是自主出海的形式去做国际化，都还伴随诸多挑战，尤其对于要自主出海的企业来说，仍还面临诸多难题。

国际化挑战还有哪些？

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创新药的上市许可是业界所认为相对较难的，其次是欧盟、西班牙、意大利、瑞士和日本。创新药去向各地，当地监管的不同无疑是中国创新药出海的一大“拦路虎”。

从赴美上市方面来看，自2021年底开始，美国FDA似乎调转了风向，致使不少企业撤回了产品的申请。但也有不同观点指出，并没有什么“风向调转”之说，“闯关”失败也并非从2021年底才开始。

“目前国内创新药赴美上市存在两个极端。一是有人把FDA想的太‘宽容’，比如拿着有条件获批的产品的临床研究就去提交，很容易被否；二是有人又把FDA想的太‘神秘’了，担心文化差异、中美博弈等一系列外部因素，在其中起到很大反面作用，对其望而生畏。事实上根本没那么复杂，FDA就是看数据和产品，只要数据好、真实，产品优势明显，就一定有机会。”上述业内人士向E药经理人说道。

一波波实践下来，产业界开始意识到，除了充分了解当地政策，懂各国的游戏规则，药企是否有资金积累、以承担较高的国际多中心临床研究费用，是否有本土化团队，是否具备差异化产品基础，可满足未覆盖的临床需求、具备推广价值……一系列问题仍是布局国际化的药企们面对的难题。更意识到创新药国际化与其说是研发投入、监管规则、本土化人才之争，不如说是产品竞争力的“试金石”。

产品的创新性可谓是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如果产品的创新竞争力不够，在海外特别是发达国家做临床时，可能都很难招募上来患者。毕竟对于当地的患者来说，市场上可能已经有很多更优秀的产品值得选择。所以想出海，还有一点是要先练内功。

不久前，依生生物成功借壳SPAC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该公司是最早将疫苗研发带出海的企业之一。早在2007年，依生生物创始人、董事长张译对美国市场进行了考察，发现了中美之间的研发人才结构差距巨大等不同点。谈及国内药企的国际化程度，基于自身多年的观察，张译向E药经理人表示：“中国药企要想占领欧美市场或者其他地区发达国家市场，就得好好考虑产品的独特性和使用场景。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否则投资可能就没有太好的结果。”

此外，张译补充道，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诚信，如何在境外建立一种诚信，让其民众足够相信产品是好的，质量是可靠的，同时还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很重要，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认可，产品出海的成功率或就会大大增加。

国际化之路任重而道远，但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眼下为了实现国际化，如何解决本土化团队搭建、推进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提升产品质量、更好建立诚信等问题？这些亟需业内人士共坐一起，一同思考与探讨解决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