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持久、影响深远的美国阿片危机诉讼事件有望终结。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面对数以千计的阿片类药物诉讼，药品经销商美源伯根（ABC）、卡迪纳医药（CAH）、麦克森药物批发（MCK）与制药商强生公司（JNJ），有望与多州达成一份接近260亿美元赔偿的和解协议，以结束诉讼。

阿片类药物滥用问题已被诟病多年。

从1999年以来，有超过45万美国人因为阿片类药物成瘾而身亡。由于制药公司的大力兜售甚至非法营销，占世界人口总数5%的美国人消费了全球80%的阿片类药物，在美国每天有130多人死于与阿片类药物有关的药物使用过量。

阿片类药物不仅能够缓解疼痛，还能产生一种欣快感，促使人们希望重复获得。使用者会发现很难停止，因为身体已经对药物产生依赖，当他们试图停止时，会有严重的戒断症状，包括呕吐、腹泻、出汗、失眠、抽筋，并体验到医学上所称的“寄生虫妄想”或“蚁走感”。

阿片类药物滥用所带来的影响触目惊心。

2012年，医生开出的阿片类药物处方量已经足够所有美国成年人使用一个月。2015年，超过1/3的成年人（9800万人）服用过阿片类药物。2016年，近2900万名12周岁以上（含12周岁）的美国人自我报告称，在前一个月曾使用过非法药物（包括滥用处方药），同时94.8万人自我报告，在前12个月内曾使用过海洛因。到2016年，死于处方类阿片类药物的人数上升至17087人。

2017年，在所有阿片类药物相关的死亡中，来自医生处方的占了1/3，并占当年药物过量致死总人数（70237例）的1/4。这个数字高于每年死于艾滋病、枪杀或交通事故的最高人数，比美国在越战中的死亡总人数还要多。

从2000年到2017年，阿片类药物过量使用的累计死亡人数甚至超过了美国死于两次世界大战的人数。

2017年8月，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更是宣布因为阿片类药物危机，全国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显然，以奥施康定为代表的阿片类药物对美国社会的危害可见一斑。

而制药公司却从合法阿片类药物中赚取了丰厚利润。以萨克勒家族私人拥有的普渡制药公司为例，其在破产前已售出价值约300亿-500亿美元（约合1974亿-3291亿元人民币）的奥施康定。与吗啡等其他阿片类药物不同，奥施康定口服利用度更高，药效更强、药物依赖性更弱，因此，一经上市，奥施康定便获得了巨大成功。但普渡制药并不满足于此，资本逐利，忽略奥施康定的成瘾性，打出“12小时止痛，不会成瘾”的广告，通过游说政府人员、扩充销售人员、与医生合作来增加奥施康定的销量，一步步造成了滥用。

事实上早在2001年，FDA就已向普渡制药发出了奥施康定的警告；2007年，普渡制药被弗吉尼亚州检察官起诉，认为普渡制药在推广奥施康定时，使用了错误的标语，具有诱导顾客和医生的嫌疑。

知识分子报道显示，阿片类药物滥用为美国带来巨大的公共卫生经济负担。根据美国的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估计，阿片危机每年给美国造成近800亿美元的损失。2018年，美国各州的司法部门开启了新一轮针对造成阿片危机的各大公司的诉讼，相关公司在推广使用阿片类药物时，淡化了使用阿片类药物的风险。

01 260亿美元终极方案

《华尔街日报》近日报道，面对数以千计的阿片类药物诉讼，药品经销商美源伯根（ABC）、卡迪纳医药（CAH）、麦克森药物批发（MCK）与制药商强生公司（JNJ），有望与多州达成一份接近260亿美元赔偿的和解协议，以结束诉讼。

根据协议，强生将在9年内支付50亿美元，另外三家公司将在18年内支付总计210亿美元。有知情人士透露，已有超过40个州支持这一方案，各州将有30天时间来考虑是否加入这一和解，然后进一步说服区域内的城市和县接受协议。而不接受该协议的州将继续推进独立的诉讼程序。

此前，据华尔街日报中文网报道，强生公司已同意向纽约州支付2.3亿美元，以和解阿片类药物诉讼。和解协议包括强生额外支付3300万美元的律师费和费用，并要求该制药商不再在全国范围内销售阿片类药物，强生公司称其已经停止销售。

与强生制药商的身份不同，美源伯根（ABC）、卡迪纳医药（CAH）、麦克森药物批发（MCK）三家公司同为药品经销商，此前被指控是因为严重过量供应阿片类药物，助长了阿片类药物泛滥。

报道显示，根据终极方案强生要付出50亿美元，但是强生并不承认有相应的责任或者不当行为，“和解不是承认责任或不当行为，公司将继续为最终协议未解决的任何诉讼辩护。”
据了解，强生以826亿美元的营收，位列2020年全球制药公司营收TOP1。但是，这家有135年历史公司，近年来却诉讼不断。

有报道显示，强生还困于3万多起因滑石粉产品中含有石棉导致消费者致癌的法律诉讼。由于潜在的法律责任可能涉及几十亿美元的巨额赔偿。

源自路透社的报道显示，强生的解决方式之一是，根据美国德克萨斯州法律体系中的“分拆合并”规则，将公司拆分为至少两个不同的实体，强生可以通过分拆出一家全权负责滑石粉产品的公司，并使其破产，以保护其大部分资产免于诉讼索赔。

根据美国的法律，一旦公司提出破产申请，所有针对该公司的追债行为，包括司法或行政诉讼、执行判决或上诉将自动终止（automatic stay provision）。自动终止令会维持到公司完成破产重组以后才解除。

02 制药商破产潮来临？

阿片制药商的破产自2019年开始。

Insys Therapeutics成为首家申请破产保护的阿片类药物生产商，2019年6月，InsysTherapeutics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自此，更多的阿片类药物供应商们走上了破产之路，即使是生产21世纪最受欢迎也最具争议的阿片类药物奥施康定的普渡制药也不例外。

美国司法部在2020年10月宣布，与普渡制药达成协议，该公司承认三项重罪，包括在美国国内蓄谋诈骗美国政府、违反美国联邦反回扣法。违规行为包括该公司“无视其系统发出的危险信号”，向美国缉毒署（DEA）报告，以增加制造配额；为医生开更多的阿片类药物处方提供金钱激励，以及使用电子健康记录数据来提高止痛药处方率，并面临83亿美元的罚款，以结束美国联邦检察官对其阿片类药物的调查。

这是美国司法部对普渡制药产品奥施康定长达近二十年的调查后得出的结果。截至司法部宣布对普渡制药的处罚，类似案件超过了2600起，2600起数字的背后是多达数十万例的受害患者，也是累积起来近200亿美元的民事诉讼赔款。

据E药经理人此前报道，普渡制药最后一笔“罚金”是将支付35亿美元的刑事罚款和20亿美元的刑事资金没收，以及支付28亿美元费用用于民事和解，以解决其在《虚假索赔法》下需要承担的民事责任。这将是有史以来对一家药品制造商的最大处罚。

百亿美元的民事诉讼，再加上83亿美元的司法部罚金，实际上普渡制药早在2019年就无力支撑。2019年9月，普渡制药向美国政府申请了破产保护。

无独有偶，不堪16亿美元阿片类药物索赔重负，美国最大的阿片类仿制药物生产商Mallinckrodt也在2020年10月申请破产。

Mallinckrodt拥有150多年历史，主营特药和全局医疗影像，曾先后并购了Cadence制药和Questor制药，加深其在特药领域的布局。阿片类镇痛药是该公司最主要的业务之一，包括用于治疗阿片耐受患者中度和重度疼痛的Exalgo（盐酸氢吗啡酮缓释片）。《华盛顿邮报》公布的数据显示，2006年至2012年，Mallinckrodt在全美销售了数百亿片阿片类药物，是美国最大的处方止疼药销售商之一。Mallinckrodt在申请破产保护后表示，在破产保护期间，公司的目标是解决与阿片类药物有关的索赔，并减少约13亿美元的债务，同时依靠现有现金和经营产生的现金生存。

阿片类制药商接连破产的背后，是数以千计的民事诉讼以及数以百亿计的巨额赔偿。据美媒此前报道，仅俄亥俄州就合并了大约2000起阿片类诉讼，试图让制药商、零售药店连锁店和经销商对阿片类药物滥用情况负责。

在国内，对阿片类药物滥用的管理也在不断加强。

2019年8月27日，国家药监局、公安部和国家卫健委联合发布了《关于将含羟考酮复方制剂等品种列入精神药品管理的公告》，其中，自2019年9月1日起，不具备第二类精神药品经营资质的企业不得再购进氨酚羟考酮片，原有库存产品登记造册报所在地设区的市级人民政府承担药品监督管理职责的部门备案后，按规定售完为止。